出资事关切身利益,众人都打起精神。
薛姨妈心里念佛,祈祷柳二郎胃口别太好,做事讲点儿道义。
柳湘莲不急不缓喝口茶,清了清嗓子,先问道:“你们觉得《霸王别姬》值多少钱?”
众人一怔,不是说出资么,怎么又说戏了?
贾琏心思灵活,一听就懂了,皱眉问:“二郎想以戏文作价入股?”
柳湘莲笑着点头:“不错。”
这下众人表情各异,都沉默不语,氛围霎时冷清下来。
凤姐行事泼辣,无所顾忌,柳眉一蹙,率先反对:“戏文怎能作价?这东西一出来旁人便能学了去。难道你柳二郎有本事能禁?再说了,一篇戏文值几个钱?街头上吃不饱饭的穷措大一抓一大把,卖字儿讨食儿的不知凡几,谁不会胡编乱造写点儿故事呢!”
说完冷哼一声,以示不屑,像是自己被占了便宜。
就知道她是个刺儿头,谈到钱必定炸毛,柳湘莲也不意外,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?”
贾琏性子随和,笑了笑说道:“二郎说的也有道理,这个戏确实值钱,算做一千两银子如何?”
他想的是,若是没了柳二郎这戏园子还怎么搞起来?凤姐儿真是头发长见识短,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,闹什么呢!
其实凤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,只是想多占便宜,他琏二爷则不拘小节,对此不以为意。
柳湘莲不禁高看贾琏一眼,赞道:“琏二哥明白事理,见识不凡。不过,”他顿了顿:“一千两低了!”
一千两还低?贾琏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,吃惊的看他,也不言语了。
薛姨妈一直没说话,此时不满到极致。她不懂做生意的花花绕绕,但知道一千两银子的分量,在寸土寸金的京都也能买座大宅!
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她沉着脸问。心想,柳二郎若敢狮子大开口,这戏园子不开也罢。
柳湘莲神色坦然,解释道:“《霸王别姬》你们看过了,所以觉得不值钱,若是同样水平的戏还有十本,难道也不值钱?难道另花钱买我的戏?再者,刚刚也说过了,戏园子只是开始,还会有好多玩意儿。不客气的说,诸位谁懂?难道办这些事儿没价值?若是没有我的筹划,这戏园子和其他戏园子有什么区别?能赚什么大钱!”
他说的理直气壮,甚至狂妄。凤姐冷笑挑刺:“你倒是自信,可你怎么知道每出戏都受欢迎?大白天捉鬼——没影儿的事儿呢!”
“我就是知道啊!”柳湘莲呵呵一笑,善解人意道:“凤姐姐既然担心,就不要入股。请你来是怕琏二哥回去了你和他闹,弄的你们夫妻失和岂不是我之过?既然你根本不看好此事,自然就没问题了。”
“你!”什么叫她和琏二闹!凤姐听了又羞又怒,胸腔剧烈起伏,恨不得破口大骂,又不由的疑神疑鬼。因为驱走小妾和通房,琏二和她闹过几次。难道传了出去,竟连外人都知道?
无论如何赚钱生意她是不会放过的,刁难也不过是想多占便宜。若是无心参与,她还说个屁,真当她闲着没事儿干跑来说嘴么。
柳二郎说话不留情面,凤姐也知自己没有什么争锋的资格,毕竟办事儿的不是她,出大头的也不是她。
于是果断压下怒火,柳眉舒展,笑容明媚,一挥手帕,撒娇似的笑说道:“堂堂柳二郎,偌大名头,忒小心胸!这不是正商量嘛!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道理。姐姐见识也浅,口角也笨,心肠又直率,说话不防头。可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,难道连这点儿气量也无?怎的一言不合就要踢开姐姐?”
这位脂粉队里的英雄为了钱还真能自降身价,柳湘莲不禁笑了。
“凤姐姐这般说了,我还能说什么?明说吧,筹划此事的还有永忠王世子陈也俊、乐安公主之子卫若兰、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等众位世家子弟,可谓共襄盛举。原本人已经够了,办个戏园子才花多少钱?我自己也掏的出。只是我和琏二哥、薛兄弟都亲近,有了好事儿怎么能忘记你们?所以才提议扩大规模。你们都不看好那就罢了,不必再谈。咱们今日吃酒高乐就是。”
说罢也不再看众人,自斟自饮津津有味吃起来。
陈、卫、冯这三人名头一摆出来,场间氛围顿时有所不同。薛蟠大为郁闷,皱着眉头摸脑袋寻思——昨天一起吃的酒,怎么我不知这事儿?哦!我先醉了!不禁一脸懊悔。
贾琏与这几人都相熟,他们名头听着唬人,实际上如今正不得意,其威势难和贾家相比,与同样处境的柳二郎往来倒可信。
薛姨妈惊讶柳二郎有此能为,同时大喜——不做戏园子最好,再赚钱的生意儿子不懂事儿还不是被人忽悠?她高兴说道:“既然二郎有了合伙的,咱家就不参与了,免得将来闹矛盾,因此生分了反倒不好……”
“不行!”话还没说完,凤姐竖眉,琏二瞪眼,夫妻俩同时站起齐声大喝。
这一对儿都是精明人,如何不知道这营生肯定赚钱?只是赚多少的问题,怎能放过?
尤其是贾琏,薛家要是不入股,自己还怎么好意思入股?他可是准备借鸡生蛋的!天上好不容易掉回馅饼,还能让它飞了不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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