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萧白偷偷放血做灯, 那边方丈们紧急操办例行法事, 带着安家人严格走了一遍礼佛流程,算是继续散播迷雾弹, 让所有不应该知情的人都无法得知长明灯的制作真相。
灯芯做好,浸入灯座的特制燃油中,提着灯、在觉明的搀扶下再次来到缓台的案台前, 萧白虔诚地默诵了一遍经文, 而后行礼,划燃火柴。
他有点心悸。上次点灯后汹涌反噬而来的痛苦还没有散去。2333又说,这次的反噬作用会成指数级增长。2333能屏蔽的痛觉程度有限, 这次的反噬作用, 很可能会超过它的屏蔽极限。
萧白怕疼。怕得要死。说毫不畏惧, 是假的。
片刻的犹疑间,短短的火柴棍儿已经烧到底, 萧白只得又划了一根。
手抖了四五次, 点了四五根火柴,萧白终于牙一咬, 心一横,将火苗凑上去。一瞬间炸开的明亮火焰让萧白有一种被温暖了的错觉。不过他没留恋, 动作迅速地罩好灯罩,将长明灯摆好,转身向小僧伽伸手:“觉明, 扶我回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, 萧白便暗呼不好。
血液从头顶疯狂向下流的感觉十分明显, 全身的温度随之散去,眼前发黑,没有了方向感,甚至没有了重力感,耳畔变得嘈杂,似乎听到人声,却很远,像是夹杂在海浪中,根本无法听清。
萧白觉得自己是有意识的,只是他的意识,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,甚至是感知。他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脑子,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中……
萧白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才恢复知觉。
不如不恢复。
头晕恶心耳鸣发冷都是其次,最难忍的,是疼。
那种疼法,像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慢慢地、残忍地撕裂。又像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,都在被狠狠地、残忍地挤压。萧白想蜷缩起身体、或者是申吟出声,来缓解这种疼痛。可他现在既没有力气动,也没有力气叫,只能百受折磨地躺在床上摊尸。
他隐隐看到有几个人影围着他,跟他说话。可萧白既看不清来看他的是什么人,也听不清他们在跟他说什么。
混沌的感觉还在继续。
萧白就像个游走在三途川边的旅人,当他一脚踏入三途川的河水中时,混沌便蔓延过来,为他拂去伤痛,但等在他前边的,是死亡。他挣扎着回到岸上,想重返人间,便要经历种种痛苦的洗礼。
他绝望地呼唤2333,希望它能拯救自己。可是2333不见踪影。
萧白不知道的是,2333也在呼唤他,但他始终给不了回应。
玩儿大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萧白隐隐感到有人在搬动他,耳畔响着的,不再是遥远处海浪般的耳鸣,而是叫人头痛欲裂的轰鸣声。失重感袭来,让萧白有一瞬间想吐。
可是他没力气动。睁开眼皮,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哥……23……救我……”
萧白也不知自己这样有气无力地唤了多久,终于收到了2333的信号:“小白!”
“哥……”
萧白知道2333在跟他讲话,但就像信号极差一样,他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飞机、安家。
“哥,你别说话了……吵……我头疼……哥,你救救我……”
萧白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,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般若寺了。
这么宽敞豪华的房间,这么柔软舒适的大床,不可能属于般若寺那种清修之地。
萧白问2333:“这是哪?”
不等2333回话,萧白就用余光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安笙。
安笙显然很高兴,小蝴蝶一样扑过来扒着床边说:“圣僧哥哥,你终于醒了!”
萧白虚弱道:“这是……?”
“这是我家。我突然变得又能活动之后,跟着哥哥去感谢圣僧哥哥,却发现圣僧哥哥病得很重的样子。方丈说是因为圣僧哥哥近来身体不太好,可是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哥哥觉得寺内医疗条件不好,就擅作主张,把圣僧哥哥带回家里来照顾了。我们家的私人医生超棒的!当然,也有把圣僧哥哥带去医院进行过全面的检查,可是都没有查出病因。没有办法,就又带回家里来看护。圣僧哥哥,你昏迷十七天了,我好担心你。”
萧白满脸木然地听安笙说了一堆,脑子压根不转,什么都没听进去。安笙说完了话,他也没个反应。
安笙见他木呆呆的,担心道:“圣僧哥哥,你还好吗?”
萧白虚虚地“嗯”了一声,沉重的眼皮又合上了。
时间就这么又过了半个多月。垂死之态的萧白终于活过来了。
对于自己身处安家,萧白没有什么想法。他一个卧床不起的人,身体活动完全不受自己的意志影响。而且理智告诉他,在安家,会受到比在寺庙更好的照顾。
在安家从盛夏养到入秋,萧白终于能下床自由活动了。
之前萧白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,但在安家四处活动后,将安笙与他人做对比,萧白才确认,现在的安笙,还是个0.5倍速的人偶。
“哥!这是怎么回事?我给她做灯了呀!”萧白问2333。
“你救他的时候,自己命魂已经严重受损,不足以为他补完命魂。所以他现在仍然命魂残缺,没办法当个正常人。”2333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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